人生最有意思的不是抵达终点的那一刻,而是你向前的每一步。——题记
“下面有请本次作文竞赛获奖同学上台领奖!”语文老师的声音像一颗抛进春池的石子,在教室里荡开层层涟漪。我攥着证书的手沁出薄汗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直到接过那本烫金的荣誉本,指尖触到封皮的温度,眼眶才突然热了起来。
台下的掌声像涨潮的海水漫过耳际,可我的目光却穿过窗棂,落在教室后墙那排老式路灯上。记忆突然被拉回去年深秋的夜晚——台灯在书桌上投下昏黄的圆,我咬着笔杆,稿纸被揉成一团团扔在地上,像被秋风吹散的枯叶。”又卡壳了?”妈妈端着热牛奶推门进来时,我正盯着作文本上歪扭的字迹发呆,墨迹在”难忘的事”三个字上晕开,像滴未干的泪。
转机出现在那个飘着桂香的周末。爸爸拖着行李箱站在门口,眼角还沾着旅途的风霜,却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个深绿色日记本。”老师说,好文章是日拱一卒攒出来的。”他粗糙的手指抚过扉页上刚劲的字迹——”长风破浪会有时,直挂云帆济沧海”,那是他特意找老家的书法老师写的,墨香还未完全散尽。我摸着纸页上细密的纹路,突然想起沙漠旅人捧起清泉的模样。
可坚持了三个月的日记本还是薄得像片叶子。那天我对着空白的纸页发怔,笔杆在指缝间转得生风。”走,带你去看海。”妈妈没等我回答就拽着我出了门。站在礁石上,海浪漫过脚面的凉意在膝盖漫开,远处白帆像片轻盈的云。”你看那些浪花,”妈妈指着脚边不断涌来的潮水,”每一朵都不起眼,可千万朵浪花奔涌了千年,就成了这片海。”风掀起她的发梢,我忽然懂了,写日记不是为了立刻看见花开,而是把每粒思考的种子埋进土壤。
从那以后,书桌前的灯亮得更久了。冬夜里,妈妈会悄悄放个暖手宝在我手边;清晨的教室,我和同桌交换着摘抄本,看彼此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的好词好句。有次写《灯影里的温暖》,我忽然想起那些伏案的夜晚:台灯把影子拉得很长,爸爸偶尔推门送来的热牛奶腾着白雾,妈妈整理书架时碰落的《唐诗三百首》在脚边摊开……这些细碎的光,原来早就在我心里织成了锦缎。
此刻,奖状上的烫金字在阳光下闪着微光。我望着台下发亮的眼睛,忽然明白:人生从不是终点的冲刺赛,而是灯影里的跋涉——你踩过的每一个脚印,都在为未来的风景铺路。就像此刻,我摸着日记本里夹着的干茉莉(那是我第一次观察到它绽放时摘的),终于懂得:最珍贵的从不是握在手里的奖状,而是那些在灯影下与文字对话的夜晚,那些把迷茫熬成坚持的日子。
风从窗口溜进来,掀起证书的扉页。我听见心里有个声音在说:下一站,继续向前走吧——毕竟,人生的好风景,都在下一个脚印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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