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兰开了,当天气稍微回暖,伴着明媚的春来。
玉兰树,那在街道里从来隐匿不语,颔首低眉的玉兰树,在经历了一年的沧海桑田之后,又一次褪去了自己僵老的虬枝,悄然酝酿着春日的绽放。不知道在哪一夜,它盛开了!从花骨朵迅速地收起内敛,而在一片玉兰树中爆出冰清与玉洁。从此春日,不论晴雨,它一直会将积蓄了一年的华美粲然地坚持到底,直到最后一片花瓣落下在百花丛中。如同它来时那样,沉默地褪尽最后一抹芳华。
玉兰的确称得上“花中翘楚”。它高傲、冷艳,总是高高地挂在枝头,而在风中展示它冰肌玉骨的气质。但我时常不解,不解它那婀娜的身姿,为什么一旦落下就会变成一抹春泥;不解它那绰约的风情,为什么一旦凋谢就会变成黧黑的污秽。它好像太美了,却美得忘了情:它只允许自己冰清玉洁般的花容月貌在高高的树顶中徘徊,却不许任何一个人拾起它的残花带回家,哪怕只欣赏一秒。
玉兰只为春而绽放,它不愿被人带走,更不愿被除春之外的任何一个季节触碰。柔情似水的玉兰,总是绽放在料峭的春寒之中,与春风热情拥吻,不论刚刚盛放的花朵寥落一地;它像是把所有的生命之火高高地举过头顶,尽情迎接热烈的风雨,然后便悄悄地化成“零落成泥碾作尘”,只在人们对初春匆匆一瞥的印象中,留下“只有香如故”。
历尽了无数个春天,我总不能忘记玉兰。桃李的玲珑,樱花的清新,牡丹的荣华,我总以为比不上玉兰。比不上高洁傲岸、超凡脱俗,有勇气活出自己模样的玉兰;比不上那无时无刻不在追逐春天,直到隐匿于万花深处的玉兰。
登山时,我又看见了玉兰——那一刻,我以为我看见了春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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